王羲之《曹娥孝女碑》高清图片及原文

孝女曹娥，是上虞曹旭之女。她的祖先与周[1]同宗，后裔[2]穷困潦倒，便来此居住。旭能奏乐歌[3]，舞神[4]。汉安二年五月，她逆流而上迎接吴君[5]，却被水淹死，尸首不见。当时娥十四岁，哭喊着“想旭”，在湖边伤心地唱了十七天，然后投江而死。五天后，她抱着父亲的尸体出来。汉安至元嘉元年，青龙在辛卯[6]，无人有纪念。杜尚[7]举行祭祀和悼词[8]，说：

我只知道孝女，身姿光彩照人，背对着她。[9]她是一位美丽的小姐，笑容迷人。[10]她是一位与家人相称的小姐。[11]她在恰南，却尚未受过应有的礼仪。唉，我失去了慈父，老天又能为我做些什么呢？[13]没有父亲，我还能依靠谁呢？[14]她向神灵求助，到河边哭泣，视死亡如归家。因此，她大意了，[15]投身于沙土和泥泞之中。优雅的孝女沉浮，有时停留在孤岛上，有时在河心。有时冲向激流，有时又回到波涛中。千人无言，万众哀悼。人们挤满街道，聚集在街头。哭哭啼啼，京城震动。所以哀姜哭在市上，齐崩在城角。[17]有人用镜子划破脸，[18]有人用刀割破耳朵。[19]有人坐在台上等水，[20]抱着树烧。[21]哎呀，孝顺的女儿，有这样的德行！大国应该守礼仪修身，何况老百姓呢？他们住在茅草屋里，没有支撑，却挺拔，没有雕刻，[24]月亮和宋与他们不同。唉，这份坚贞，千年不改。唉！混沌[26]说：

铭文镌刻在金石上，是天地之本。岁月流逝，坟墓筑起，照耀后土，彰显天人。生贱死贵，是义利之门。[27] 花儿落了，这么早就飘零了，我们何必伤心呢？花儿绚烂而优雅，永远是神仙的伴侣。[28] 犹如尧的两个女儿，是湘夫人。时代如此，早已呼唤后人。

汉代宰相蔡邕[30]听说此事，便赶来看，夜色昏暗，便摸着文字读了起来。蔡邕便题词道：“少妇黄绸，孙子持臼。”[31]又道：“三百年后，墓碑落江中，若不落，王勃必迎。”[32]此乃升平二年八月十五日所记。

笔记

[1] 曹氏与周氏同宗，曹氏祖先是周文王之子曹叔振铎。

[2] 后裔。

[3] An，同an。跟着节拍唱歌。

[4] 波索是位音乐之神，当萨满迎接神灵时，会用优美的动作跳起舞蹈来取悦神灵。

[5] 吴君即春秋时期吴国大夫伍子胥。他因劝吴王夫差拒绝越国的和议而被处死，尸体被抛入江中。吴人敬重伍子胥的忠诚和英雄气概，尊他为浪神。东汉时期，吴、越两国人民在端午节有祭祀伍子胥的习俗。

[6] 青龙是太岁的别称，是古代历法之一，青龙年辛卯，即元嘉元年（151）。

[7] 杜尚是当时上虞县令，《后汉书》载杜尚与张邈、王考等人并称“八厨”，相传能以财救人。

[8]《直烈》中的挽歌，应误为《列支》。古文中为“列支”。《慈悲》是悼念死者的悼词。

[9] “翩翩扇儿”出自《论语》：“堂坨花摇曳，君不见我？我房在远方。”这是一首四句古诗。“翩翩扇儿”本是形容花朵摇曳，引申为形容少女曼妙的身姿。“翩”同“pian”；“扇”同“fan”。

[10] 玲色孔仪，意为容貌秀丽，举止优美。“玲”和“孔”均指美丽。

[11] “宜其家室”出自《诗经·陶渊明》：“女儿出嫁，宜其家室。”意思是女儿出嫁，能给夫家带来兴旺。

[12] 恰阳，出自《诗经·大雅·大明》：“恰阳，卫之滨，文王止，大国有子。”恰是河流之名，阳是山之南，河之北。恰阳本指女子所在之处，用以形容女子未婚。

[13] 碧苍，天。出自《诗经·黄鸟》：“碧苍为天，杀吾良人。”一合，为为什么、什么。碧苍一合，仿佛在说：“天啊，你在干什么？”

[14] 怙（hù），倚靠，依靠。

[15] 美然，意为轻盈美丽的容貌。

[16] 哀姜哭市。《左传·文公十八》载，哀姜是齐公之女，嫁给了鲁公。后来她的儿子被杀，她被送回齐国。她哭市，市上的人都为她哭泣。鲁国人都叫她“哀姜”。

[17]齐城一角崩塌。据刘向《列女传·齐国齐梁妻》记载，春秋时期，齐国大夫齐梁战死沙场，其妻到郊外迎丧，放声大哭，见者皆哭，城墙一角崩塌。其妻安葬丈夫后，投水而死。这个故事后来被解释为孟姜女哭长城的传说。

[18]柯面引经，刘向《梁卦·高兴》记载，梁国有一个寡妇，长得十分美丽迷人，梁国的贵族想娶她，但没有成功。梁王便派使者向她提亲。那女子拿镜子和刀割了自己的鼻子，表示不肯嫁人。梁王夸奖她的行为，赐她“高兴”的称号。柯与“可”同音。

[19] 用刀割耳。《后汉书·列女传》载，沛郡刘长卿妻丧夫，为避嫌，割下耳朵以示誓言。

[20] 坐在露台上等水灾。刘向《列女传·楚昭镇江》记载，楚昭王的妻子是齐侯之女。楚昭王出游，将妻子留在露台上。楚昭王听说河水泛滥，便派使者前去救灾。但使者忘了带符，妻子不肯离开。使者回来取符时，露台塌了，妻子已溺水身亡。楚昭王因此谥她为镇江。

[21]抱木焚，此句应误为抱柱焚。据刘向《列女传·宋公伯姬》载，伯姬是宋公之妻，夜里家着火，侍从唤她出门，伯姬说：“妇人之道，当守宫中，待师母来，宁可尽职而死，莫求生。”于是伯姬被烧死。

[22] 更糟糕的是，更糟糕的是。

[23] “无为而直”出自荀子的《劝学》：“荀子生于麻中，无为而直。”意思是荀子生长在麻中，无为而直，比喻人的思想对周围环境的影响。

[24] 不经雕琢而自然成形，或不经雕刻而自然形成。比喻自觉的道德规范深深扎根于人们心中。

[25] “过梁过宋”，“梁”指《梁卦高行》，“宋”指《宋博记》。详见上注。

[26] 用在诗末，概括全部内容的“鸾”字，叫“鸾”。

[27] “义之利门”的意思是，卑贱的人如果死得其所，就可以成为贵人，“利门”就是获得利益的道路。

[28] 配神是与主神一起被崇拜的神。这里指的是曹娥被崇拜为河神配神。

[29] 《古文苑》将“招”字写成“昭”，“招”字可能是错的。

[30]蔡邕，又名蔡邕，字伯奇，东汉著名文学家、书法家。“邕”与“永”同音。

[31]“黄丝幼妇，外孙韲臼”是“绝妙好辞”四个字的暗号。“黄丝”是彩丝，组合成“绝”字；“幼妇”是少女，组合成“妙”字；“外孙”是妇人的儿子，组合成“好”字；韲（jī）是捣碎的姜、蒜、韭菜等蔬菜酱料；韲臼是捣酱的石臼，所以是盛放辛辣之物的器皿，意为“受辣”，组合成“辤”（“辞”的异体字）。解释见《世说新语•解物》。注意这八个字和猜谜语很像，所以后人就把这个故事当作中国谜语的起源，上虞县也被称为谜语的发源地。用这种格式编出的谜语，就被称为“曹娥格式”或“北隐格式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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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2] 这两句是预言。类似的预言在古书中也有记载，在古墓和棺材中也经常发现。如《全唐诗》卷八百七十五的石棺铭文中写道：“我欲坠落，未坠落。我遇君王，五百年后，君王将我归来。”